僵尸部落：成千上万的日本企业正处于破产边缘

在东京西北的一家汽修店里，店主一直在透支他的退休金以维持这家店的运营，这位年过花甲的店主表示，这家店早已不赚钱了，他也知道自己的汽修店最终难逃关闭的命运。

而现在，他已经不得不通过延迟偿还贷款的方式来支付店内唯一一位汽修工的工资了。他也希望自己的姓名不要被公开，因为如果客户知道店里目前的业务状态，他们的声誉会受到影响。

这家汽修店是他的父亲在二战后开设的，最高峰时期店里有大约20名雇员。这只是日本成千上万面临衰退的小公司中的一个，它们依靠着金融危机后日本宽松的再融资条款，一直苟延残喘至今。

“我很感激，”店主在他狭窄的车库前坦言道：“即使客户没有多少，但也还是不断有人上门，所以我们不能放弃，我很高兴我们可以继续做下去。”

虽然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表示，“安倍经济学”已经让日本企业的破产率有所下滑，但批评者指出，支撑这些所谓的“僵尸”公司会产生很大的副作用，如过度竞争导致的价格下降压力，这已经影响到了日本央行2%的通胀目标。随着许多行业的劳动力短缺日益恶化，日本也不应该让工人们滞留在这些濒临破产的企业中。

日本信用调查公司帝国数据银行研究员藤森彻(Toru Fujimori)指出：“这是日本物价低迷，通货紧缩继续的一个重要原因，而且这是一种不公平的竞争，他们不仅没有偿还本金，而且连利息也要拖延偿还，他们还不需要交税。另一方面，发展更为健康的公司却必须在进行价格竞争的同时支付本金，利息和税金。”

金融危机后遗症

藤森将那些无法偿还贷款，并且已经连续三年亏损的公司称为“僵尸”公司。

经合组织(OECD)的数据显示，这一问题并不是日本独有的，但该国初创企业倒闭率仅为5%，约是其他发达国家的三分之一。尽管安倍政府承诺对这一情况采取重视，但并未有所改善。

安倍政府在2013年设定了一个目标，将该数字提高到10%，并于去年表示，要实现这一目标，就需要改变社会对这一问题的看法。

前日本经济产业省官员，庆应大学教授岸弘之(Hiroyuki Kishi)表示：“如果他们试图对融资规定采取更加严格的监管力度，他们将会在议会中受到批评，尽管他们所说的都是正确的，但当谈到如何实施的时候，必然没有政治家想看到自己选区的企业倒闭，所以他们都在推动增加补贴和融资的政策。”

这些问题可以追溯到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当时日本金融大臣龟井静香(Shizuka Kamei)在金融危机后的2009年推出了一个法律，迫使金融机构尽可能灵活地响应小型企业的要求重新安排贷款，目前这项政策仍在继续执行。

龟井在上个月的一次采访中还表示：“我们应该专注于这些小型企业的复兴，而不是从他们身上压榨出贷款利息，我认为这一政策拯救了数十万个中小型企业。”

破产率下降的“副作用”

帝国数据银行的数据库显示，日本的破产企业数量已经连续七年下降，在2016年只有8164家，相比2009年的13000多家大幅减少，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这种“僵尸”企业。

大约有70%的日本工人受雇于这样的小公司，遍布于各行各业，虽然宽松的再融资政策或许有助于保持日本失业率自2009年以来的下降趋势，但这些小公司中的三分之二都没有足够的利润用于纳税。

经合组织指责日本政府的盲目支持，例如贷款担保，以维持这些“僵尸”企业的继续生存在，该组织在去年4月的一份报告中指出：“这种支持扭曲了资源分配，并且也限制了更为健康的公司获得融资，从而减少了日本的潜在经济增长。”

商业顾问濑野指出：“我看到有许多的公司管理层早已疲惫不堪，甚至没有能力制定商业计划，但他们只需要表明将如何降低成本，就可以重新安排贷款。”

日本中国银行(Chugoku Bank)研究和咨询中心主任大友也表示，宽松的贷款政策损害了金融机构的贷款标准，为了消除坏账而出台的融资决策很有可能会产生副作用。

但前日本金融大臣龟井仍然坚称，所有政策都有副作用，并敦促社会给予像汽修店店主这样的人的同情：“他们已经拼尽全力，并试图重振他们的企业以偿还债务，如果还有一丝可能日本政府都会帮助他们。”（信息支持：比特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