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金融危机已经过去了八年,尽管各国政府和央行已经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政策,但仍然未能刺激需求以产生持续而强劲的增长。
在日本,所谓的安倍经济学承诺在2015年底之前通胀率将达到2%,然而日本央行预计,2016年的通胀率将接近于零,GDP增长也将低于1%。欧元区2016年二季度的经济增长则减少了一半,也严重依赖外部出口的需求。就算是美国,其经济复苏也仍旧不温不火。
因此,对于“直升机撒钱”——即直接注入现金到消费者手中,或者说政府债务的永久货币化——的讨论变得更为普遍。原则上来看,这种货币融资的方式十分清楚。
如果政府削减税收,增加公共开支,或者直接把钱分配到家庭中去,同时央行创建新的永久性货币来支持这种刺激政策,那么公民的名义财富就会增加;而且与债务融资赤字不同,不需要增加税收来偿还由此带来的债务。不可避免地,名义总需求将稍微上调,上调的程度大致与创造的新货币数量成正比。
但关于货币金融的讨论却深受恐惧和不必要的疑惑所累。有些人担心直升机撒钱势必会产生恶性通胀,其他人则认为,在刺激需求和通胀方面,它并不会比现行政策更为有效。当然这两种看法都是错误的。
其中一个认为直升机撒钱没有效的原因或许来源于对未来“通胀税”的恐惧。在一个处于就业饱和,潜在产出饱和的经济环境下,由货币支持的刺激政策可能只会产生更快的价格上涨,因为实际产量不可能有所增加,私营企业的名义净资产也会被未来的通胀所抵消。
上面说的都没错,却也毫不相关。只有以通胀增加为前提才可能出现“通胀税”,而除非名义需求增加,否则不可能出现通胀。未来的“通胀税”会妨碍货币金融对总名义需求的刺激,这种想法简直荒谬。
直升机撒钱其实是建立在一个所有货币都由当局创造的简单假想世界中。但在现实世界中的商业银行可以创造新的私人存款货币,并且只将那些存款的一小部分作为央行储备。在该世界里,另一种形式的未来税收变得更为重要。
要理解原因,必须注意到,只有当央行制造的货币是永久不计息的,货币金融与债务融资才会有本质上的区别。因此,有效的货币金融需要央行实行强制无息准备金要求。
这样做与在适当的时候提高政策利率完全相容,因为央行可以不用为强制性存款准备金支付利息,并且在额外储备金上支付政策利率。但如果商业银行被迫在市场利率高于0的情况下继续持有非生息准备金,这意味着向银行信用中介机构上征税,而这在数字上等同于由债务融资刺激政策所产生的未来税收负担。在分析师Claudio Borio,Piti Disyatat和Anna Zabai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到,由此可见,货币金融不能比债务融资更具有刺激性。
不过虽然算起来很清楚,但结论并不遵循这一规则。只有当利率和通胀上升,而且银行正在制造新的信贷和存款,以放大由一开始的货币融资减税或支出所产生的刺激作用,未来的税收才会提高。毫无疑问一定会有未来税,因为各国央行必须征收此税以确保经济刺激不会超过预期。
因此,货币金融无效的论点难以令人信服。如果该论点正确的话,在逻辑上意味着没有任何货币金融政策(无论规模多大)可以刺激名义需求。但常识、逻辑和历史都告诉我们,如果各国政府和央行大规模印发且花费货币,必然会引致恶性通胀。直升机撒钱唯一的风险其实并非没有效果,而是效果过大。
两个问题将决定货币金融是否是一个理想的政策选择。第一,我们是否需要更多的名义需求?时下全球的共识是我们的确需要。或许有人会不同意,认为零通胀比2%的通胀率来得更好,并认为增长受压并非因为名义需求不足,而是由供给方的因素所造成。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应该以任何手段刺激名义需求,我们要拒绝的不仅是货币金融,还有负利率、量化宽松政策,以及债务融资刺激方案。如果名义需求不足是问题所在,并且目的为通胀增加以及更快的实际增长,那么货币金融理应是成为选择。
第二个问题是,货币金融的政治风险会不会太大?货币金融的更大的反对意见并不在于未来隐性税收的技术性问题,但在于它带来的风险,如果我们打破禁忌并把货币金融作为一个可接受的选择,政客们将忍不住想要不断以货币金融作为救市手段。
这种恐惧是如此之大,以致于一些经济学家试图寻找技术性理由证明货币金融的无效,但这只是在转移注意力,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能否更好设立条例及列明机构的责任,以确保货币金融被谨慎使用?如果不能,我们可能还得使用现在这些无效的政策,并在未来的许多年里都面对着令人失望的经济表现。(信息支持:比特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