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欧协议再遭否决，英国脱欧之路将何去何从？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Kevin策略研究”，作者为中金分析师KevinLIU，原标题为《【中金海外策略】退欧进展追踪(4): 协议再度被否，延期概率大增；但中期前景仍不明朗》。

北京时间今天凌晨，英国首相TheresaMay的最新退欧协议在英国议会表决中依然被大比例否决（391vs. 242），这是继1月16日退欧协议在下议院投票中大比例（432vs. 202）被否决后，首相May的最新努力，但依然以失败告终。尽管在投票前最后一刻首相May与欧盟方面达成了三点修正妥协，一定程度上使市场似乎看到了一定希望（英镑也因此一度上涨），但最终仍没能得到议会内部的多数支持。

这一结果与投票前市场的普遍预期和博彩赔率也基本一致，因此结果出炉后并没有对资产价格产生较大的冲击。英镑对美元在投票前一度因乐观预期推动而大涨，但随后因英国总检察长（Attorney general）给出的法律建议认为新协议中关于英国困入backstop法律风险依然存在（legal risk remains）而下跌，最终收跌。英国股市整体变化不大，甚至小幅收涨。

针对这一投票结果以及后续的可能演变，我们点评如下：

首先，症结依然是Irish backstop问题。尽管3月29日的退欧截止日期不断临近，但英国议会在1月16日和今天凌晨仍分别以大比例拒绝了政府与欧盟已经达成的退欧协议，其背后主要的症结依然是在Irish backstop问题上的分歧。作为反对派的工党和对退欧持反对观点的议员自不用说，为了防止北爱尔兰和仍属于欧盟的爱尔兰之间出现所谓硬边界（hard border）的后背方案（backstop）也无法得到保守党内部支持退欧和保守党的联盟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DUP）的支持，主要是担心英国因此可能会不得不仍要遵守甚至陷入欧盟现有的关税和法律框架、或者因此造成北爱尔兰和英国本岛之间的差异。

短期来看，这个问题仍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首相May在投票前最后一刻飞去法国与欧盟主席Juncker进行谈判，获得了三点妥协（所谓法律上的保证，legal assurance[1]，例如如果不能诚意的协商一个新的协议的话，欧盟不能刻意寻求将英国留在backstop中；英国和欧盟双方将共同开发新的技术手段以取代暂时性的backstop；如果欧盟并非诚意寻求新的协议方案，英国有权最终退出backstop方案），但这仍无法得到议会内部的足够支持。而欧盟方面则表示，这也已经是欧盟方面能够拿出的最好的协议。

其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此次投票再次失利使得3月29日截至日期被延后的概率大幅提升，因为目前来看在仅剩短短两周多一点的时间里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目前没有一个能够达成一致的协议，因此如果不能延后这一截止日期的话，意味着英国将要无协议“硬退欧”的最差情形，这是双方特别是英国应该需要极力避免的。

正如我们在此前专题报告《英国退欧的情景分析与潜在影响》中所分析的那样，“硬退欧”意味着3月29日后，英国与欧盟的贸易关系将从原来一体化市场骤降至WTO框架下的贸易关系，英国在与欧盟进行贸易时将与其他非欧盟一体化市场成员一样，接受海关检查并缴纳关税。参照WTO的规则，欧盟非农产品的平均关税税率为2.6%，但某些行业的税率显著高于这一水平，汽车与汽车零部件的关税税率为10%；农产品的税率更高，奶制品关税税率甚至可以达到35%以上。除贸易关系外，“硬退欧”还意味着欧盟公民在英国及英国公民在欧洲大陆的权利无法得到保障。此外，尽管英国与欧盟都坚持北爱尔兰不应设硬性边界，但一旦“硬退欧”，将面临海关检查和移民控制等方面的限制，对于商品和人员的流动都将形成一定压力。

英格兰银行在其关于退欧问题的分析报告中提到，退欧所导致的市场开放程度的降低对英国将带来的影响的大方向是确定的，即供给和需求端转弱、汇率贬值以及通胀抬升，差别只在于幅度的大小。“硬退欧”的极端情形毫无疑问会将影响进一步放大，这在目前包括美国在内的全球经济增长动能都已经出现放缓迹象、尤其是欧元区增长明显偏弱且持续下行的背景下，会加大对全球增长的压力，而全球风险资产特别是英国和欧元区的资产也将因此受到明显冲击。不过，这种情况的出现也会促使全球主要央行采取更为温和甚至宽松的货币政策来对冲增长下行风险和金融系统的不稳定性，这也是我们在年初以来看到包括英格兰银行在内的全球主要央行明显转向鸽派的主要原因之一。

接下来的两天内，英国议会将首先与当地时间周三投票是否支持无协议“硬退欧”；如果不支持的话（应该是较大概率），将在周四再度投票是否支持延后3月29日的截止日期。

如果英国议会同意延后截止日期的话，最终能否延后还需要欧盟其他27个成员国的一致通过才能生效，因此3月21~22日举行的欧盟峰会将是另一个重要的观察时间点。不过，在今天凌晨英国议会再度否决退欧协议之后，欧盟方面欧盟委员主席Juncker和欧洲理事会主席Tusk发言人和声明都表示目前欧盟方面能做的已经很少（“thereis no more we can do”），后续进展主要取决于英国方面。

如果短期能够得到延后，我们预计市场情绪可能阶段性得到一定的缓解甚至提振，至少短期3月29日面临“硬退欧”的风险得以解除。至于能够延后多久，由于欧洲议会将于5月23~26日举行议会选举，如果届时英国还未能完成退欧的话，将需要参加此次选举。

资料来源：Bloomberg，欧盟委员会

但是，中长期来看，英国退欧的路径和前景依然存在诸多不确定性。给定目前谈判和议会内部分歧的僵局，我们需要问的问题是，即便截止日期得到延后，能有多大概率获得比现在还好的协议仍是一个未知数，特别是考虑到当前欧盟方面比较强硬的表态。

因此，如果仍无法就新的协议达成一致的话，提前大选甚至再度公投都是不排除是可能的选项，但因为两者均需要时间准备且结果具有不可预见性，都仍有可能届时给市场重新带来一定不确定性，通过抬升股权风险溢价而影响估值和资产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