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没有选择,也无法退出

作者: 云锋金融 2019-03-29 14:32:22
主要的障碍不是谈判新条约太复杂,而是负责英国政治生活的人认为这场硬脱欧的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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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3月29日)是原定的英国脱欧大限。然而人们对脱欧事件的反复未决几乎开始厌倦。

近期英国和欧盟双方达成协议,同意延长脱欧时间;英国时间今晚,议会将就第三次就退欧协议进行投票。

梅姨内外压力交迫下声明:

“为了国家和党派,我已经准备好比计划更早离开这个工作。”

英国脱欧缘何变成了“拖欧”?背后有哪些深层困境?

英国经济史专家(ROBERT SKIDELSKY)近日在Project Syndicate撰文分析。ROBERT SKIDELSKY是华威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英国上议院议员。

云锋金融编译如下,与您分享。

回忆2016年6月的英国脱欧公投,选民的选择几乎无法实施。这主要的障碍不是谈判新条约太复杂,而是负责英国政治生活的人认为这场硬脱欧的代价太大了。

No Choice and No Exit for the UK—Project Syndicate

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1989年的文章中曾提到,英国持续不断的尝试着脱离欧盟,自冷战结束以来的种种不堪来看,这些已经颠覆了人们的两种幻想:国家主权和经济一体化、历史的双重终点。 

在法律上,世界由191个主权国家组成,这些国家可以自由地签订条约,协议,以及组成协会,以便形成一种相互往来的关系。英国就是其中一分子。如果英国无法合理地退出欧盟,这将是现代历史上第一次一个主要的主权国家被迫留在一个自愿联盟之中。虽然可以自由合法地离开,但这样做的代价太高。

一个国家的主权容易受各种外在影响,可以将这理解为一种持续的压力,从使用武力到经济和文化的制裁。

只有军事力量才能使国家改变政策和制度。基于这一标准,世界191个国家中只有极少数国家属于真正的主权国家:如美国,中国和俄罗斯,可能还有日本和印度。英国才沮丧地发现了自己主权的局限性。

事实证明,在2016年6月英国脱欧公投中,选民的结果几乎无法实施。主要的障碍不是谈判新条约太复杂,而是负责英国政治生活的人对此的判断,即硬脱欧的代价太大了。

在过去的30多个月里,特蕾莎·梅首相所做的所有努力名义上看是为了尊重民众投票的结果,但实际上却不是。因为事实上她从未清楚地表明英国将要离开什么。欧盟及其重叠的下属经济体更像水母而非政治和经济的联盟。

对于英国的政治阶层来说,国家主权的考验不是离开欧盟的能力,而是能够伴随着尽可能少的影响离开。但是那些投票支持中断英国与欧盟关系的人,会怎么想呢?

这让我想到了第二个幻想:视跨国经济一体化为最高美德的盲目信仰,带来的结果必然是国家边界成为让市场一体化的障碍。从这个角度看,民族国家唯一的功能是确保国家政策和市场一致,而这种观点仅仅将国家视为政府的一个分支。

哈佛大学经济学家达尼 罗德里克(Dani Rodrik)有力地指出,为了全球一体化而视民族国家为工具的观点未必准确,因为它忽略了一个事实:现代政府做出的决定需要对自己的人民负责。从长期来看,经济统一可能会使每个人受益; 但从短期来看,它在经济和文化方面都具有很强的破坏性。这也是经济统一和民主政治之间出现冲突的原因。
欧盟的建筑师将其成员国视为法律工具,目的是为了建立单一市场里的四种自由度:货物、资本、服务和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但欧盟政府需要对其选民负责。他们不能忽视经济一体化的成本问题,这是连十九世纪拥有小选民和大帝国的前辈们都能够做到的一点。

所有有思想的欧洲主义者早就意识到欧盟民主赤字(democratic deficit)的问题,但却没有对此采取任何行动。与经济不同,政治并没有明显超越国界。因此,逻辑上来看,像前希腊财政部长(Yanis Varoufakis)这样令人信服的欧洲主义者才会呼吁成立一个欧联邦。只有一个真实的议会叠加一位选举出来的主席才能促成一个整合的自由市场。

但是,联邦超越了实际政治,不能通过撰写新宪法使民主合法化。选民应该内化自己对政治的拥有感,这种感觉要通过培养所有权和责任感自然地培养,而不是指令性的。

因此,尽管我们现在有离开欧盟所需的成本和复杂性的所有信息,但从2016年夏天开始,关于英国脱欧的争论并没有真正的进展。英国记者安布罗斯埃文斯 - 普里查德 (Ambrose Evans-Pritchard),在2016年6月13日的每日电讯报中写到英国的

“基本选择:是恢复这个国家的完全自治,还是继续生活在更高的超国家的制度下,由欧洲理事会裁定,我们不会以任何有意义的方式去选择。” 

罗德里克(Rodrik)同意“支撑单一欧洲市场所需的欧盟规则已显著地延伸到民主合法性可支持的范围之外”。不过他仍然乐观地认为单一的欧洲政体能够不断地发展,从而支撑这个单一市场。

问题在于英国是否可以选择有意义的自我管制它似乎陷入了无法逃脱的网络之中。如果这种困境在欧盟投票公众中得到更广泛的影响,那将意味着欧洲自由民主的终结。而恶魔的回归——非自由民主(illiberal democracy)的进一步崛起,即使不是更糟,也相差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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